2024年11月1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会见新当选并获中央政府任命的澳门特别行政区第六任行政长官岑浩辉时明确指出，“澳门回归祖国25年来，在中央和祖国内地大力支持下，特别行政区政府和社会各界接续奋斗，具有澳门特色的‘一国两制’实践取得举世瞩目成就，宪法和澳门基本法确立的特别行政区宪制秩序牢固树立，澳门各项事业全面进步，国际影响力显著提升。”这一判断和评价，是回顾和总结澳门回归25年所“取得历史性成就、发生历史性变化”的根本依循。 

　　此前的10月25日，国务院总理李强主持召开国务院第六次全体会议，决定任命岑浩辉为澳门特别行政区第六任行政长官。在这次会议上，李强强调，“澳门回归祖国25年来，‘一国两制’方针在澳门得到全面准确贯彻落实,经济实现跨越式发展，社会大局保持稳定，民生福祉不断增进，开创了澳门历史上最好的发展局面。”其中“经济实现跨越式发展”，正是分析澳门回归25年经济发展历史进程和历史经验的一个重要指针。 

　　澳门经济实现跨越式发展 

　　澳门回归25年来，并非一帆风顺的澳门经济实现了跨越式发展——从长期低迷徘徊到全面复苏振兴、从周期性反复到稳定增长和可持续性向好，尤其是其“重中之重”的经济适度多元发展迈出了实质性步伐且初步成效彰显。 

　　以下列举的统计数据非常具有说服力。 

　　其一，本地生产总值。澳门回归以来的25年，作为经济发展综合性指针的本地生产总值，其间虽有波动和反复，但是“持续、稳定、快速”的增长基础和基本面保持不变，体量实现了历史性的突破和跨越。回归前，澳门经济连续4年负增长；回归后，澳门本地生产总值从1999年的519亿澳门元增长至2023年的3795亿澳门元。25年间，年均增长率高达11%。同时，澳门的人均GDP也水涨船高，由1999年的1.5万美元增长至2023年的6.9万美元。其中，澳门回归15年前后、20年前后，人均GDP都突破了8万美元大关，位居世界前列。 

　　其二，入境游客的数量和博彩毛收入。博彩旅游业的复苏和全面振兴是澳门回归后经济形势全面回暖和可持续发展的最显著标志。回归前一度陷入低迷状态的博彩旅游业，回归后快速走出低谷，重新焕发青春，进入了一个全新发展的“快车道”。澳门从1999年的年接待游客数量700万人次增长到2023年的2823万人次。其间，2019年曾攀升到3940万人次。 

　　其三，对外商品贸易总额。由于博彩旅游业在整个经济体系、经济结构中“独撑半壁江山”的龙头地位，澳门博彩旅游业的复苏和振兴，带动了澳门经济形势的全面回暖和持续向好。各种新兴产业如会展业、文化创意产业、中医药大健康产业、环保产业乃至现代金融业、高新技术产业等也呈现出蓬勃发展势头。澳门的货物进出口贸易生机勃勃，持续扩大规模，对外商品贸易总额从2000年的384亿澳门元增长到2023年的1547.8亿澳门元。 

　　澳门经济的成功之道 

　　回归25年来，在中央和祖国内地的大力支持下、特区政府以及澳门同胞的共同努力下，澳门积极探索并稳步推进的以“一中心、一平台、一基地”为目标定位、以“1+N”和“1+4”为发展策略之适度多元且健康可持续的经济发展道路日益清晰，并已取得显著成效。 

　　为促进祖国内地与澳门经济共同繁荣与发展，2003年10月17日，中央政府与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签署《内地与澳门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CEPA）。在CEPA框架之下，澳门与祖国内地经济交流与合作的重点区域是高度交叉重叠的泛珠三角区域、珠江三角洲地区和粤港澳大湾区。自此之后，又分别签署了多个补充协议。 

　　2004年6月，珠江流域的福建、江西、湖南、广东、广西、海南、四川、贵州、云南九省及香港、澳门两个特区政府共同举办的“泛珠三角区域合作与发展论坛”在粤港澳三地举行，并签署了《泛珠三角区域合作框架协议》，标志着“9+2”之泛珠三角区域经济合作机制的正式激活。“9+2”之泛珠三角区域经济合作机制的正式运行以来的20年间，澳门与泛珠三角区域内各省市之间的双边或多边的经济交流与合作关系全面发展。澳门在泛珠三角区域内努力打造的“中国与葡语国家商贸合作服务平台”以及“粤西地区商贸服务平台”的独特区位优势逐步凸显并发挥了积极的作用。2008年12月，国务院批准实施广东省政府与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编制的《珠江三角洲地区改革发展规划纲要（2008—2020年）》，将泛珠江三角区域经济合作的核心—粤港澳地区的经济一体化进程扎扎实实地向前推进了一大步。2017年7月，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与粤港澳三地政府共同签署《深化粤港澳合作 推进大湾区建设框架协议》，拉开了国家层面推动大湾区建设的帷幕，再次将泛珠江三角洲区域经济合作的核心—粤港澳地区的经济一体化进程向纵深推进。2019年2月18日，中共中央、国务院正式发布《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开启了全面推进粤港澳大湾区建设和粤港澳经济合作（即新的“9+2”之粤港澳三地经济合作机制）的新篇章和新模式。 

2017年11月10日，第十三届泛珠三角区域省会城市市长联席会议在湖南长沙开幕，来自长沙、福州、广州等九个省会城市负责人以及香港、澳门特别行政区代表共同谋划区域发展大计 

　　自澳门回归以来，在泛珠三角区域、珠江三角洲地区以及粤港澳大湾区，澳门与祖国内地的经济交流与合作中，与广东省的联系最为紧密和深入。从“粤澳高层会晤制度”（又称“粤澳合作联络小组”）到“粤澳合作联席会议制度”，再到《粤澳合作框架协议》，双方的合作已经全面步入规模化、整体化以及规范化、制度化的轨道。两地之间在人流、物流、资金流和信息流方面的障碍和壁垒正逐步被消除。特别是澳门与珠海市的区域经济合作，其“一体化”程度最高。早期的重点项目包括“澳珠跨境工业区”的建设，而近年重点是“粤澳联合开发横琴岛”，尤其是澳门大学横琴校区的建设以及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的发展。而粤澳经济合作的最新探索和重大实践则体现在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的建设上。建设粤港澳深度合作示范区，标志着横琴开发迈入了粤澳全面合作共商共建共管共享的新阶段。 

　　澳门回归25年以来，得益于“一国两制”的制度优势和深厚的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联系，澳门与拉丁语系国家，特别是葡语国家之间的经济联系、经济合作日益密切和深入。特区政府推进“中国与葡语国家商贸合作服务平台”的建设，主要依托“中国—葡语国家经贸合作论坛（澳门）”即“中葡论坛”，以此为关键抓手，致力于实现其发展壮大。 

　　2003年，中央政府支持特区政府创立了以澳门为永久中介地的“中葡论坛”。自成立以来的21年间，澳门在推进“一平台”建设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相关统计数据显示:2023年中国与葡语国家的贸易额达到2209亿美元，约为论坛成立时的20倍；截至2023年底，中国对葡语国家的各类投资存量达800亿美元，承包工程的完成营业额约为1400亿美元，中国已经成为葡语国家重要的经贸伙伴。 

　　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亟需新动能 

　　在澳门回归25周年之际，应当充分认可其在“一国两制”框架下取得的显著经济成就。同时，也需正视澳门在发展过程中遭遇的历史遗留问题和当前的严峻挑战，深入总结和汲取以往经济发展中的宝贵经验。 

2024年9月8日，第二十四届中国国际投资贸易洽谈会在福建省厦门市开幕，图为澳门展区

　　自澳门回归以来，其经济发展面临的核心挑战和最重要的历史遗留问题，集中在主导产业—博彩旅游业的“健康发展”与经济体系及结构的“适度多元和可持续发展”之间的关系。这些构成了澳门特区在25年经济发展历程中所遇到的一系列结构性矛盾和问题的关键所在。 

　　澳门回归25年来，曾经占据经济半壁江山的博彩业，得益于“赌权开放”的直接推动以及祖国内地对澳门开放“个人游”和“自由行”的间接促进，实现了爆炸式的增长速度和规模扩张，从而在澳门的经济体系及结构中进一步强化了其主导地位。 

　　尽管博彩旅游业已经全面复苏并实现了振兴，但其并未能有效地带动相关及新兴产业的同步发展，也未能达成经济转型和产业结构调整的既定目标，即实现各行业的协调发展和适度多元可持续发展。 

　　澳门回归25年来，中央政府始终密切关注澳门特区在“一国两制”框架下，特别是在经济发展领域所面临的结构性矛盾和问题。对于作为澳门特区经济支柱和主导产业的博彩旅游业中出现的类似挑战，中央政府也始终从确保澳门长期繁荣稳定，以及维护澳门经济发展的根本和长远利益的战略角度出发，给予高度重视。中央政府持续支持和鼓励特区政府正视这些问题，并采取适当措施妥善解决。同时，中央政府也在不断支持和推动特区政府推进澳门经济的转型和产业结构的调整，朝着“各行业协调发展”和“适度多元发展”的方向努力，以实现“科学发展”和“可持续发展”的目标，以及“一中心、一平台、一基地”建设的预期目标。 

　　澳门回归25年来，经济发展曾面临重重挑战，在“一国两制”框架下，其经济磨合过程的艰巨性、复杂性超出了预期。但尽管遭遇各种冲击和不利因素，澳门在中央和祖国内地的大力支持下，特区政府和社会各界团结奋斗，成功应对了各种困难，取得了非凡成就，积累了宝贵经验。这些努力不仅保障了澳门经济的稳定，而且为未来的发展打下了坚实基础。“一国两制”在澳门的成功实践，对中国在全球化时代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也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齐鹏飞 中国人民大学原党委副书记，中国人民大学台港澳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全国港澳研究会顾问